导语:海洋时代,财富来自海洋,危险亦来自海洋。

琉球群岛呈弧状分布在中国、朝鲜与日本之间,琉球与中国台湾岛的最近距离仅110 公里,到福建厦门市直线距离仅 200 公里左右,琉球群岛北部的奄美大岛距离日本南部的鹿儿岛380 公里左右。琉球群岛地处海上,孤悬海外,其岛上物产贫瘠,严重依赖海上贸易。

在东亚的海上贸易中,琉球的地理位置极佳。在明清时期,琉球利用其优越的海上位置,开展东亚与东南亚之间的海上贸易,获利颇丰,一度有“万国津梁”之称,就沟通世界的桥梁的意思。

琉球的商业价值和战略价值都极高,对于中国而言,有了琉球,台湾就有了屏障,台湾的安全得到保障,大陆的东南沿海就得到屏障与安全。对于日本而言,琉球是其进攻大陆的一个跳板,是试探中国底线的一个棋子,历史上日本就是通过先吞并琉球,进而谋求台湾和朝鲜,进而入侵东亚大陆发动战争为祸亚洲的。

作为一个小国,尤其是一个孤悬海外的岛国,琉球对于以中国为核心的东亚朝贡体系极度依赖,作为中国的藩属国,不仅可以通过与中国的朝贡贸易获取利益,更重要的是在中国主导的东亚朝贡体系中,琉球也可以获得一个相对安全稳定的环境,这对于一个孤悬海外的小国、岛国格外重要。哪怕是今天,我们也可以通过新加坡的例子发现,为什么新加坡作为一个亚洲国家,却要拼命抱紧美国的大腿,因为二战后的国际秩序是以美国和苏联主导建立的雅尔塔体系,新加坡作为一个小国,地处世界航线的重要交通点上,极度依赖这套体系与秩序的稳定,同样,琉球也面临着一样的问题,其极度依赖当时中国主导的朝贡体系,这套朝贡体系不仅为琉球提供一个稳定秩序,更为其带来源源不断的海上财富。

琉球作为一个孤悬海外的弱小岛国,因为处于中国主导的朝贡体系而得利,也最终因为中国在近代历史中的衰落而承受其带来的负面影响,本质上来说,琉球问题延宕至今,其实质是中日之间未完结战争的结果。

日本虽然同样是一个岛国,历史上在中国面前一直属于小国,但其却拥有与其体量不匹配的野心,一直幻想侵略东亚大陆,甚至妄想取中国而代之。为此,其自唐朝开始,日本一方面不断派遣使者学习中国的先进文化,一方面一有机会就会蠢蠢欲动,每逢中国历代王朝衰弱之时,日本总会派兵入侵朝鲜,试图通过对朝鲜的入侵试探中国的底线,获得入侵东亚大陆的立足点,但每次都铩羽而归。

隋唐时期,中原王朝一直持续对朝鲜半岛高句丽进行征伐,唐高宗时期,再次派遣大将苏定方领兵征伐高句丽,而此时的日本也野心膨胀,试图利用朝鲜半岛的混乱染指大陆,双方在朝鲜半岛迎来第一次碰撞,公元663 年,中日在白江口一带爆发海战,唐朝大将刘仁轨指挥唐军以少击多、大败日军。唐军以1.3 万人、170 余艘战舰的力量大败日本 4 万余人、1000 余艘战舰的海上力量,日本第一次尝试染指东亚大陆,就在白江口一战中打回原形。经此一役,日本认识到其自身与中国的巨大差距,又缩回岛上,变得恭谨起来,派出遣唐使继续向如日中天的大唐学习、引进中国的先进文化,东亚也迎来了一千多年的和平。

蛰伏了一千年的日本,在明朝万历年间,再次膨胀起来,当时是丰臣秀吉当政时期,其在日本国内一统天下,一时之间膨胀无比,便把目光再次瞄向东亚大陆,

明朝万历年间,公历1592年和 1597 年,日本两次发动对朝鲜的入侵,妄想通过入侵朝鲜取得进攻东亚大陆的撬板,但都被明朝派大军击退,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明朝万历朝鲜战争。

日本再次在这场战争中被击败,这次失败不仅让日本再次收起野心,龟缩起来,连续的战争也让日本承受巨大的损失,大明也对其进行了惩处,其中,最重要的就是禁止了与日本之间的贸易往来。战争的失败,让日本人明白了其野心与实力之间巨大的差距,其开始调整策略,将目光瞄向了近在咫尺的琉球,琉球群岛,位于中日之间的东海之上,在当时以中国为中心的东亚海上贸易中,尽享地利优势,其贸易路线北接日本,南到东南亚、南亚,有着“万国津梁”之称,就是说其地理位置在海上贸易中起到了沟通万国的桥梁的意思。凭借着优良的地理位置尽享海上贸易的繁荣,而弱小的国力,如同幼童持有巨额财富却紧邻强盗恶邻,一旁的日本如同老猫枕着咸鱼心痒难耐。日本人虽然暂时收起了对东亚大陆的野心,但为了缓解国内的经济压力,把目光投向了临近的琉球。

1609年,日本萨摩藩发动对琉球的入侵,琉球国升平日久,已经忘记战争的威胁,面对日本对琉球的入侵,节节败退,日本派出的萨摩军兵力仅 3000 余人,却一路打到了首里城,但此时的日本萨摩藩本身处于日本偏远地区,实力有限,对于琉球的入侵也只能是速战速决,经不起长期战争,而吓破胆的琉球国王尚宁面对日本的入侵却惊恐至极,对于萨摩军队的后勤补给困难,无法长久作战的弱点一无所知,面对打到首里城的日本萨摩军队选择了投降,当时的大明内忧外患,加上海洋意识淡薄,并没有像保护朝鲜一样保护琉球,最终,琉球被迫接受了在向大明称臣纳贡的同时,向日本称藩,开始了无奈而屈辱的两属时期。此时的琉球依然保持着其独立性,日本顾忌大明的存在,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吞下琉球。由此导致了琉球国既向大明称臣,又私下向日本纳贡的尴尬境地,历史上成为“两属时期”,如同一女侍二夫,屈辱又尴尬。

到了近代,鸦片战争以来,晚清政府就如同一个重病缠身的衰老狮子,面对着一群鬣狗的撕咬,左支右绌。东南方向有英国、法国步步蚕食,北方有沙俄鲸吞,旁边还围绕着美国、德国等列强试图分一杯羹,一时之间左支右绌,而这给了日本机会。

1868年,日本经过明治维新以后,国力大增,便以亚洲的列强自居,对于其身侧的老大帝国自然也是虎视眈眈,但千年以来失败的教训让其依然顾忌重重,不敢贸然下手,而琉球就成为了其试探中国底线的最好选择。

1871年,一批琉球国民在海上遇到风浪漂泊到了中国台湾岛,一部分获救,还有一部分误闯当地高山土人地盘被杀,史称“牡丹社事件”,本是一件简单的治安案件,日本人一方面在琉球国归属上与晚晴政府进行外交交涉,一方面试图以此为借口制造事端,入侵中国台湾。1874 年五六月间,日本派出西乡从道舰队抵达台湾,开始进攻牡丹社地区,并以此为借口开始对中国台湾地区进行武力殖民、侵占。虽然,最终在英美的斡旋下,中日双方于当年10 月 31 日达成外交协议,晚晴政府给予日本抚恤白银十万两,对于侵台日军修建的道路房舍以四十万两白银进行赎买,日本侵台军队全部撤出,晚晴政府以一种屈辱的方式暂时保全了台湾,却也进一步暴露了自己的虚弱,进一步激发了日本侵略的野心。日本对于虚弱的晚晴政府也不再顾忌。

试探出晚清政府的虚弱后,日本对于琉球的侵吞也不再忍耐。1879年3 月 12 日,日本直接派出大批警察及武装人员控制琉球国内,当年3 月 27 日,公然宣布废除琉球国,改为冲绳县。不甘亡国的琉球国民,虽然不断派出使者到北京求救,此时的晚晴政府正面临北方沙俄的威胁,南边还有英国、法国的蚕食,根本无力支援琉球,只能与日本不断外交扯皮,却武力进行武装干预。对于日本入侵琉球一事,晚晴政府不是没有明白人,其驻日公使何如璋专门就曾经针对此问题表达看法:“琉球既灭,次及朝鲜……他时日本一强,资以船炮,扰我边陲,台澎之间,将求一夕之安不可得。”以日本人无情无理,如同财狼一般,琉球如果被日本侵占,下一步就会危及朝鲜,进而威逼中国台湾地区,中国的东南沿海将不得安宁。而后来1894 年爆发的甲午战争进一步验证了其猜想,甲午一败,晚晴政府不仅失去了朝鲜的宗主权,赔偿日本白银两亿两,而且被迫割让了台湾岛。但此时的晚晴政府内外交困,北方有沙俄、安南有法国、缅甸有英国,左支右绌,根本无力支援琉球。

1880年 11 月 20 日,滞留在北京的琉球国通事林世功,在多次上书晚晴政府无果后,留下一纸“自古忠孝几人全,忧国思家已五年。一死犹期存社稷,高堂专赖弟兄贤”的绝命诗,自尽殉国,为琉球王国留下了最后悲壮的血色印记。中日双方虽然围绕琉球问题在外交上不断扯皮,但最终拒绝承认日本对琉球的侵略,也没有签订任何合约,为琉球的复国保留了法理基础。

到了近代,在二战后期,琉球终于迎来一次复国机会却被蒋介石白白浪费。1943 年,二战进入尾声,法西斯同盟的三大支柱都已进入穷途末路,意大利墨索里尼政权已经投降了,德国纳粹政权也进入穷途末路,整个欧洲战场已经进入反攻阶段,亚洲的日本也陷入了困兽犹斗的状态中,反法西斯战争的中心开始转移到亚洲,美国总统罗斯福召集美国、苏联、中国、英国在开罗召开会议,商讨如何逼迫日本投降,结束战争及战争的善后。

1943年 11 月 23 日,作为四大国元首之一的蒋介石与罗斯福单独沟通日本侵占领土的处理问题,当时罗斯福明确对蒋介石说:“琉球群岛是日本用不正当手段侵占的,在地理上琉球与中国很近,历史上一直属于中国的管辖,建议将琉球群岛交还中国管理。”

对于将琉球交还中国的建议,蒋介石却犹豫不决,思索半天不敢接话,最后勉强答复:“认为应该将琉球群岛置于中美共管之下。”对于蒋介石的回复,罗斯福没有急于确定,几天后罗斯福与蒋介石再次就琉球群岛的战后归属进行沟通,很明确对蒋介石说:“贵国要不要琉球?如果想要,战争结束了,就将琉球群岛交给贵国。”蒋介石对此却依然犹豫再三,勉强答到:“琉球的问题比较复杂,我还是那个意见,中美共同管理为好。”至此,对于琉球群岛的归属问题就在蒋介石的犹疑不决和瞻前顾后中失去了机会,美国人也不再坚持将琉球群岛划归中国管理。琉球问题一直延宕至今。

琉球的问题,本质上是中国国力衰弱,无力维持原有国际秩序的结果,

每一次中国的衰弱都会给日本以可乘之机,

日本总会利用各种时机去试探、挑衅,

在中国国力衰弱之时,琉球不仅是日本蚕食、试探中国的撬板,也是其进攻大陆的跳板,更是封锁中国的锁链。

琉球只不过是中日之间那场战争的延续,因为中国的衰弱而产生,也必然会随着中国的强大而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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