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在毛主席时代(三)

【甲】嗨---嗨--- 打竹板，走上台，台下的观众一排排。

【甲】哎哟，哎哟(朝台下看)。。。，一排排，一排排，全是听俺的相声来。

【甲】(又扮做可怜、环顾台上四周似寻人状)打竹板，相声来，唉呀唉，俺这说起了单口相声来。

【乙】(一阵上台的脚步声传来，上到台上时有点踉跄)哎哟唉，咱来晚了。

【甲】(快步上前，做搀扶状)唉，慢点慢点。

【乙】好久没见，你还好吧。

【甲】还好还好，你这段时间干嘛呢。

【乙】哎，咱命不好，去住院了，才刚出院个把月吧。

【甲】哟，什么病，怪重吗。

【乙】老年病，没啥了不得的。钱花的太多，我主要是心疼钱哪，啊啊。

【甲】(讽刺状)还老年病，你老多大了。

【乙】哎，心老，心老，心老了了嘛。

【甲】花了多少，你不是没退休吗?

【乙】没退都花那么多，要是退了，那非熄火了不可。

【甲】到底花了多少，能让你那么上火。

【乙】告诉你吧，花了这个数，(伸出五个手指晃两下)还翻倍。

【甲】哦，一千到两千。

【乙】什么?逗我呢?告诉你吧，是两万多快到三万了。我的个娘来，心疼死我了。病没整死，钱倒把我整死了。

【甲】你没个花钱的预算吗?

【乙】我预算个屁，我一进医院门，先把裤兜摸，看钱带的够不够，进医院提心吊胆，生怕钱不够宰的，成了恐惧症了。

【甲】你不是有医保吧，怕什么呢?

【乙】怕什么?你说我怕什么?这是医保后我拿的自费。我这几个月没上班，一个子也没有。孩子上学还要钱，你说，我容易吗?

【甲】你老婆不是还上班的吗?

【乙】我一住院动手术，她一请假就被老板裁了，现在干家政小时工。

【甲】让你爹娘帮帮忙呀，老两口退休了有时间。

【乙】哎哟，别再提老爹老娘啦，快八十的人了，老年病一身，还得伺候我，我心里太难受。(表情呈伤心状)

【甲】噢噢，别这样，别你再又伤了身体。

【乙】俺两口子加起来的工资不到五千，再加个上五年级的孩子，自己生活都晃悠晃悠的。我住老爹的房子，老爹老娘住俺外爷爷家的房子。你说说，要我这样的儿子有什么用?

【甲】哎哎，千万别这么说，天生我才必有用。

【乙】(气愤状)有个屁用?哎呀，(开始悲伤)人说养儿防老，对老爹老娘我是一分钟也没伺侯，倒是他们八十岁的人给我端屎倒尿，还再补贴我们的吃喝。生养了我，不能让他们安享晚年，这真是一个罪过哪。(欲哭状)

【甲】你千万也别这么想。(同情状)嗯，也真是够呛的。

【乙】我老爹老娘两人都有慢性病，一个月都千把块的药钱。老了老了，没过上好日子，不能孝顺爹娘，还拖累爹娘。一想这，我都有想死的味。

【甲】哎，你这病，还有你爹娘病用的常用药，去厂里的医务室拿一点，你也可以省点钱呀。

【乙】什么?医务室?他们厂子都去投胎投没了，你以为我们厂是福利院呀?还有什么医务室?干活时手破了，用面巾纸包上，再扎个绳就包扎了。你以为你是老板呀?说话不腰疼。

【甲】噢，你这话说的也是。

【乙】老哥哥，我想问你个事。你那时候也象我这么难过吗?

【甲】我哪时候?

【乙】就是老毛子那时候。

【甲】什么?(一脸严肃地、气愤地)你说什么?老毛子，是你这么说的人吗?记住，那是毛主席时代，记住，那是毛主席时代，记住那是毛主席时代，(语气一次比一次严厉)重要的事说三遍。

【乙】(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我记住了，是毛主席时代，以后说毛主席，不说老毛子了，要尊敬他。

【甲】这还象点话。刚才听你说，还觉你是个孝顺的孩子，没想到你现在说这话让我很生气，很失望。

【乙】对不起，对不起，老哥哥。(鞠躬)

【甲】我来给你说说毛主席吧，来提高你的觉悟。

【乙】什么叫觉悟?

【甲】觉悟也不懂?(惊诧状)唉(失望语气)，不谈这个了，从你的病说起吧。

【乙】好好，好的，好的。

【甲】我那时工作的厂子有二三百人，有个医务室，医务室有三个人，两个医生，一个大学生毕业分来的，一个是厂里送医学院培养的，另一个是厂里送卫校培养的护士。

【乙】哟，这么的高端。看病要钱吗?

【甲】在厂里看病要什么钱?平时有个小病小灾的，全在厂里给解决了。

【乙】那大病大灾呢?大病大灾咋办呢?

【甲】那大病大灾去合同医院看呀。

【乙】什么叫合同医院?是专给你们看病的医院吗?

【甲】对头。在毛主席时代，很多生产的产品相似或有相关性的工厂，都称为一个系统。比如生产重工业产品的，称为重工业系统，生产轻工业产品的，称为轻工业系统。这些系统都有一个对应的系统医院，比如重工医院、轻工医院等。这些医院专给这个系统的职工看病。

【乙】专给你们看病，拽死了。那这些医院大吗?

【甲】这些医院规模少则几十人，多则二三百人或更多，医院科室齐全，医生多，也有很多基础的、特殊的医疗设备，多数医院还设有住院部。

【乙】那看病要钱吗?(有点急切地问)

【甲】看病不要钱。从厂里拿个三联单就行了。

【乙】(马上打断)停停，什么叫三联单，头一次听说。

【甲】是个一式三联的单子。第一联黑色，第二联红色，第三联绿色。后面两联盖有厂里的公章。

【乙】拿这三个小纸条就管用，就能看病不花钱?(望着【甲】，满脸困惑)

【甲】对头。不光看病不花钱，有些医院连挂号费也不收。

【乙】哎哟哎，这可是个天上掉下个大馅饼噜。

【甲】医生看好病，告诉你什么病，给你开好药，你就拿药单子和三联单往划价窗口一交，就去取药窗口，拿好药，拍屁股走人。

【乙】这就没你的事了，只管拿药走人，钱也不要给了?

【甲】对头。系统医院看不了的，医院给你开个转院单，再去上一级医院看。

【乙】去上级医院看，也不用自己掏钱吗?

【甲】对头。把转院单交给厂里头，厂里头再给你一张支票，你就可以去上级医院看去了。

【乙】就这么简单。

【甲】对头。医生如果认为你需要休息。会给开个病假条，到厂里一交，马上回家。

【乙】什么?马上回家?(有点惊恐)厂里的书记、厂长、车间主任、班组长不打坝子，不使绊子吗。

【甲】对头。马上回家。他们说了不算，医生说了算。

【乙】妈呀，医生成了太上皇。

【甲】对头。如果医生开的病假天数多了，厂里或车间领导会和你商量，你这病又不是开刀破肚，能早来几天上班吗，咱干不了重的，咱干轻的，好不，厂里人手紧。

【乙】天哪，他们会这么温柔地和你商量吗。

【甲】对头。毛主席时代是工人爱厂子，领导爱工人。

【乙】那要是转院时碰上住院咋办?也是交上支票就完事。

【甲】对头。出院的时候，开好出院单，到出院部办出院手续，到取药处取药。也是一拍屁股就走人。

【乙】那花多少钱，你也不问问，就这么无忧无虑地走了?

【甲】对头。毛主席那时代，是人的生命权大于钞票权。

【乙】哎哟，我的个亲娘老祖宗哪，我怎么没生活在你那个时代呀。(捶胸顿足状)

【完】

写作于2021年1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