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最近在装修。今天早上8点半,我在电梯口经历了一场“气味碰撞”:刚下夜班的工人师傅带着一身汗味,与准备上班、满身香水的女同事擦肩而过。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味混合在一起,给我带来了一场嗅觉与思想的冲击。

现代社会,许多女性不得不“全副武装”——美甲、美发、美白、美瞳、丰胸、美臀、精心搭配的服装,再喷上或浓或淡的香水。表面看,这是“爱美之心”,但实际上,这常常成为一种无形的枷锁。

马克思早就指出,在资本主义社会,人与自己的劳动、与自己的本质产生了异化。而今天,这种异化以新的形式出现:女性被推向“视觉商品”的位置。她们花费大量时间、金钱打造外在形象,某种程度上是在把自己包装成“物品”——一个符合社会审美标准、期待被欣赏、被认可的“物品”。

香水在这里扮演了复杂角色:它既是个人品味的表达,也常成为“性吸引力”的暗示工具。当女性习惯了用外在形象获取心理优势和社交资本,她们实际上在不自觉中参与了自我物化的过程。

相比之下,汗水的“社会待遇”完全不同。

从生理上说,汗味确实不如香水好闻。但从社会属性看,汗水代表着劳动、创造和实实在在的价值产出。建筑工人、清洁工、农民……正是这些流汗的人们,用双手建造了我们的城市,生产了我们的食物。

毛主席曾用自己的经历教育青年:

“我是个学生出身的人,在学校养成了一种学生习惯,在一大群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学生面前做一点劳动的事,比如自己挑行李吧,也觉得不像样子。那时,我觉得世界上干净的人只有知识分子,工人农民总是比较脏的。知识分子的衣服,别人的我可以穿,以为是干净的;工人农民的衣服,我就不愿意穿,以为是脏的。”

“革命了,同工人农民和革命军的战士在一起了,我逐渐熟悉他们,他们也逐渐熟悉了我。这时,只是在这时,我才根本地改变了资产阶级学校所教给我的那种资产阶级的和小资产阶级的感情。这时,拿未曾改造的知识分子和工人农民做比较,就觉得知识分子不干净了,最干净的还是工人农民,尽管他们手是黑的,脚上有牛屎,还是比资产阶级和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干净。这就叫做感情起了变化,由一个阶级变到了一个阶级。”

这些话今天仍然振聋发聩。

我们是否也曾经——或依然——对体力劳动者抱有微妙的轻视?觉得他们“木讷”“不会变通”“傻大粗”?但仔细想想,这种所谓的“不会来事”,恰恰是他们的纯粹所在。在一个充斥着小聪明、套路和算计的社会里,劳动者的朴实与直接,何尝不是一种珍贵的“干净”?

是啊,电梯的香水美女是坐办公室的,工人师傅是弯腰流汗的,在这里,我想到了脑体差别。

马克思提出要消灭三大差别,其中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的差别尤为关键。今天的现实是:一边是体力劳动者超负荷工作,缺乏时间学习提升;另一边是脑力劳动者整天坐在格子间,身体日渐衰弱,只能花钱去健身房“锻炼”。

仔细想想这种能量结构多么荒诞:我们在跑步机上消耗卡路里,在器械区举起铁块——这些能量如果直接用于生产劳动,能创造多少实际价值?但我们现在却需要额外消耗电力、时间和金钱,来完成本可通过劳动自然实现的体能维持。

这种脑体分离,不仅造成了时间的浪费、能量的浪费,更造成了人的分裂:我们要么只用脑子,要么只用身体,很难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那么,我们应该否定香水、否定外在美吗?当然不是。

问题不在于美本身,而在于美的异化——当美成为强迫、成为标准、成为获取认可的唯一途径时,它就变成了枷锁。

同样,我们赞美汗水,也不是要大家都不洗澡、不讲卫生,而是重新确立劳动的价值和尊严

真正的解放是:女性可以素面朝天而自信满满,也可以精心打扮而心无所缚;男性可以西装革履而不失本色,也可以满身尘土而备受尊重。

当脑力劳动者可以定期参与体力劳动,体会创造的直接快乐;当体力劳动者有充足时间学习思考,发展自己的多方面潜能——那时,香水与汗水的对立才会真正消解。

我们不需要在汗水和香水之间做单选。一个健康的社会,应该既有辛勤劳动后汗水的咸味,也可以有生活中适当装饰的清新气息。

关键在于:无论香气还是汗水,都不应成为人的标签或枷锁。女性不是观赏品,男性也不是工具人。我们都是完整的、多元的、具有创造力的个体。

让我们重新思考:什么才是真正的美?是精心雕琢的外表,还是自信舒展的生命状态?什么是真正的价值?是坐拥资本的支配力,还是用双手创造世界的实在感?

或许,当我们都能大大方方地流汗,自自在在地生活时,那个更加平等、更加人性化的社会就离我们不远了。

毕竟,最美的气味,永远是自由而完整的人所散发出的生命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