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金融城的迷思,英国交易员与脱欧的复杂关系
2016年那个夏夜,当英国公投结果“脱欧”的消息传来,伦敦金融城的霓虹灯似乎都黯淡了几分,这里是全球外汇、利率和衍生品交易的核心,数以万计的交易员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舞,他们中的许多人——无论国籍——都在这场历史性公投中看到了不确定性,如今七年过去,当人们再次问起“英国交易员脱欧了吗?”,答案远比“是”或“否”复杂,它关乎身份、利益与现实的拉扯,更关乎一个行业在时代变局中的生存智慧。
身份的撕裂:“我是欧洲人,也是伦敦人”
对于许多在伦敦工作的英国交易员来说,“脱欧”首先是一场身份认同的地震,金融城是真正的“国际化熔炉”:交易员旁边可能坐着德国的债券分析师、法国的基金经理,电梯里能听到至少五种语言,他们习惯了在欧盟“单一市场”和“金融护照”框架下自由流动——客户在巴黎,资金在法兰克福,交易指令却在伦敦完成,这种“无边界”的工作生态,早已内化为他们的职业身份。
“我从未觉得自己只是‘英国交易员’,我是‘金融城的交易员’。”一位在外资银行任职十年的英国外汇交易员马克坦言,“脱欧公投前,我们讨论的是欧元区利率决议、美联储政策;脱欧后,突然要研究‘ equivalence’( equivalence,欧盟对第三国金融市场的对等性评估)和‘护照权限’,这感觉就像一个习惯了全球旅行的人,突然被告知签证要重新办。”
这种撕裂感在年轻交易员中尤为明显,许多人成长于欧盟时代,大学时通过“伊拉斯谟计划”去欧洲交换,毕业后在伦敦找到工作,伴侣甚至来自其他国家,对他们而言,“脱欧”不仅是政治议题,更是对生活方式的冲击。“我的妻子是意大利人,我们本来计划未来几年搬到米兰生活,现在签证成了问题。”一位30岁的股票衍生品交易员说,“但即便如此,我依然觉得伦敦无可替代——这里有最深的流动性、最顶尖的人才,这就是我的战场。”


利益的权衡:“数据不会说谎,但机会会变”
如果说身份是感性的纠结,利益则是理性的计算,交易员的世界由数字和趋势主导,他们的选择永远跟着“流动性”和“盈利预期”走,脱欧后,伦敦金融城确实经历了“人才流失”和“业务分流”的阵痛:巴黎、法兰克福、阿姆斯特丹等城市积极招揽,部分欧洲业务(如欧元清算、跨境贷款)确实转移了出去。
但“转移”不等于“衰落”,数据显示,2022年伦敦外汇交易额仍占全球的38%,较2016年的40%仅小幅下降,远高于纽约(19%)和香港(6%),许多交易员发现,所谓的“脱欧冲击”被夸大了——欧盟企业依然需要伦敦的流动性,美国和亚洲资本也依然将这里视为进入欧洲的门户。“我们做过统计,脱欧后欧洲客户在伦敦的交易量下降了约15%,但美国和亚洲客户的交易量上升了20%,整体反而增加了。”一位全球投行的交易主管透露,“交易员是机会主义者,哪里能赚钱,资金和人才就去哪里。”
更关键的是,脱欧反而催生了新的交易机会。“英镑波动率在脱欧公投后一度飙升,那是交易员的‘狂欢’。”一位资深宏观交易员回忆,“我们每天要关注英欧贸易谈判、北爱尔兰问题、苏格兰独立倾向,这些议题都带来了巨大的波动性——对交易员来说,波动性就是利润。”伦敦在加密货币、ESG(环境、社会和治理)交易等新兴领域的领先地位,也吸引了大量年轻交易员涌入。

现实的妥协:“我们没脱欧,只是换了个规则”
“英国交易员脱欧了吗?从操作层面看,我们从未‘脱欧’,只是适应了‘脱欧后的规则’。”这句话或许最能概括行业的现状。
公投后,交易员们迅速将“脱欧风险”纳入日常分析模型:英镑兑欧元的波动率阈值上调了,英欧监管差异(如MiFID II vs UK EMIR)成为晨会必谈话题,甚至办公室的咖啡机旁都贴着“新关税规则对大宗商品的影响”图表。“我们花了整整一年时间重新培训,学习如何在‘无协议脱欧’、‘有协议脱欧’、‘挪威模式’等各种情景下对冲风险。”一位大宗商品交易员说,“这很痛苦,但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在不确定性中找到确定性。”
更现实的妥协是“双重身份”,许多英国交易员如今同时持有英国和欧盟的金融从业资格,部分人甚至每周飞往法兰克福或巴黎办公,周末再回到伦敦。“这不是‘脱欧’,这是‘两栖生存’。”一位笑称自己是“金融城游牧民族”的交易员说,“但只要能继续交易,这些都不重要。”
在时代的浪潮中,交易员永远向前
当被问及“是否后悔脱欧”,大多数英国交易员会沉默片刻,然后说:“后悔没用,重要的是怎么应对。”在他们身上,看不到政治狂热,只有职业冷静——他们或许对脱欧的后果不满,却从未让情绪干扰交易决策;他们或许怀念欧盟时代的便利,却也在新规则中找到了新的盈利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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