辨人犬论
盖闻天地之化,以阴阳定纲常;万物之序,以灵蠢分等差。人者,倮虫之长,禀五常之性,怀天地之心;犬者,毛兽之属,循本能而动,逐菽粟而趋。此乃造化之显别,古今之共识也。然世有腐儒,或抱残守缺,或曲意逢迎,甘为权贵喉舌,罔顾生民疾苦,其言行乖谬,心智昏蒙,竟类犬彘而远人伦。故作此论,辨人犬之异,砭时弊之陋,冀醒迷途之辈,以存人道之尊。
夫人生于天地间,非徒具七尺之躯,更有三阳之慧。《尚书》云:“惟天地,万物父母;惟人,万物之灵。”灵在何处?在能辨是非,明善恶,知礼义,懂廉耻。昔孔孟周游列国,席不暇暖,非为一己之禄,盖忧王道之衰,生民之困也。孔子见饿殍而叹“苛政猛于虎”,孟子对梁惠王而陈“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此皆以天下为己任,以民生为圭臬,所谓“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是为人之典范也。
反观犬类,其性虽忠,然囿于本能。饲之则摇尾乞怜,弃之则狂吠相向;见骨则争,见势则避,未尝有三思之举,更无济世之心。昔楚灵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齐桓公私易牙,终遭虫流之祸。彼时之谀臣,若竖刁、易牙之流,不察君之过,不恤民之艰,唯以声色犬马媚上,以严刑峻法虐下,其行与犬之逐利何异?犬逐食,为求生也;彼逐禄,为害民也。犬害止于吠噬,彼害及于社稷,是故犬之恶小,而腐儒之恶大也。
今之所谓“御用文人”,其弊尤甚。或栖身廊庙,食君之禄而忘君之责;或隐于书斋,谈空说玄而不察时弊。见民有冻馁者,曰“此乃命也”;见吏有贪墨者,曰“此乃小节也”;见政有乖谬者,曰“此乃权宜也”。甚者,为粉饰太平,竟指鹿为马,颠倒黑白:民有怨,则曰“民心向化”;国有损,则曰“瑕不掩瑜”;士有忧,则曰“杞人忧天”。此等言论,非愚即伪。愚者,闭目塞听,不知人间有疾苦;伪者,心知肚明,却为利禄而屈节。其心之冷,其行之卑,较之犬之护主,尤为可鄙——犬护主,出于天性;彼媚上,出于私欲也。
昔司马迁著《史记》,不为汉武歌功,反为项羽立本纪,为陈涉作世家,盖以史为鉴,不掩善恶也。班固作《汉书》,虽尊汉,亦录霍光之专权,王莽之篡逆,未尝曲笔也。此皆史家之良,为人之杰,以“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为任,不以权贵之喜怒易其志。而今之文人,或奉指令为圭臬,以颂圣为能事,其文辞虽华美,其内容若粪土。譬如画饼充饥,虽工巧而不可食;譬如望梅止渴,虽虚幻而不可解。民有求告,彼则以“大局为重”拒之;士有诤言,彼则以“异端邪说”斥之。此等行径,与犬之守门何异?犬守门,为护家也;彼守言,为护禄也。犬守门,尚有警觉之能;彼守言,唯有麻木之心。
或曰:“文人固当顺时,不可逆命。”呜呼!此乃亡国之言也。昔商纣之时,比干强谏而死,箕子佯狂而去,微子抱器而归周。若彼时之文人皆顺纣之命,缄口不言,则殷之亡益速,民之祸益深。周之兴也,周公制礼作乐,召公甘棠遗爱,皆以民为本,以道为宗,故能享国八百年。秦之亡也,李斯阿顺赵高,焚书坑儒,以酷法驭民,故二世而亡。由此观之,文人之顺逆,关乎国之存亡,民之祸福。顺道者,虽逆时亦为忠;顺命者,虽适时亦为奸。今之御用文人,不知顺道,唯知顺命,其心已为利禄所蔽,其眼已为权势所迷,其口已为虚言所塞,虽具人形,实与犬彘无异。
且人之异于犬者,在能自省,能改过。昔廉颇负荆请罪,终成刎颈之交;周处除三害,遂为忠臣之范。若今之文人能幡然醒悟,弃虚言而务实事,去谀辞而存直谏,则虽昔为腐儒,今可为良士。然观其行,多执迷不悟,反以“识时务者为俊杰”自饰。殊不知,识时务者,当识民生之要务,识社稷之要务,非识权贵之要务也。若仅识权贵之要务,则与犬之识主人之好恶何异?犬识主人之好恶,为求食也;彼识权贵之要务,为求禄也。犬求食,不过饱腹;彼求禄,必害民生。是故犬之求,无可责;彼之求,不可恕。
昔孔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今之御用文人,多为小人之属,喻于利而不喻于义。见利则趋,见害则避;见贵则敬,见贱则慢。其待人也,若市贾之交易,若权衡之称量,唯利是图,无义可言。譬如犬之待陌生人,若携食则近,若空手则吠,其情状一也。然犬之性,出于天然;彼之性,出于人为。人为之恶,尤甚于天然之恶。犬虽恶,不欺同类;彼虽善,常欺百姓。犬虽凶,不害无辜;彼虽柔,常陷忠良。此乃人犬之异,而彼反类犬也。
又人之异于犬者,在能创造,能传承。昔仓颉造字,以代结绳之治;嫘祖养蚕,以济麻衣之弊。伏羲画八卦,以明阴阳之理;神农尝百草,以救黎元之命。此皆人之创造,足以利万世,泽千秋。今之御用文人,既不能创造,亦不能传承,唯能剽窃前贤之语,篡改古人之意,以迎合权贵之好。譬如犬之学吠,虽能发声,不能成曲;譬如鹦鹉学舌,虽能言语,不能表意。其文辞若鹦鹉之语,虽似人言,实无己意;其观点若犬之吠,虽有声音,实无道理。此等文人,虽著书立说,不过废纸一堆;虽讲学授徒,不过误人子弟。
或曰:“犬亦有忠者,如义犬救主,何可尽贬?”呜呼!犬之忠,不过私忠;人之忠,当为公忠。犬之忠,限于一家一主;人之忠,限于一国一民。昔岳飞精忠报国,“还我河山”之志,光照千古;文天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气节凛然。此乃公忠,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非犬之私忠可比也。今之御用文人,所谓“忠”者,不过忠权贵之私,非忠国家之公。权贵喜,则歌功颂德;权贵怒,则罗织罪名。其忠若犬之忠,不过为一主之私,非为万民之公。此乃忠之伪者,而非忠之真者也。
夫天地之道,以公正为大;人间之理,以良知为贵。今之御用文人,弃公正而取偏私,舍良知而逐利禄,其心已死,其魂已亡,虽有七尺之躯,实与犬彘无异。然人之所以为人,在能明辨是非,在能坚守良知。若能弃旧图新,洗心革面,以民为念,以道为宗,则虽昔为腐儒,今可为君子。否则,终其一生,不过为权贵之犬,历史之笑柄耳。
昔屈原作《离骚》,叹“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遂投汨罗以明志。若今之文人有屈原之节,则必能拒谀辞,守直道,为民生鼓与呼,为社稷忧与思。然观其行,多为屈原所悲之“众人”,醉于利禄,浊于偏私,终不能醒。此乃时代之哀,文人之耻也。
余作此论,非为诋毁文人,盖为警醒世人。人犬之辨,不在形而在心,不在言而在行。心有良知,行合道义,则虽贱亦为人;心无良知,行背道义,则虽贵亦为犬。愿今之文人,弃犬心而存人心,去犬行而行人道,以无愧于天地,无愧于生民,无愧于“万物之灵”之称号也。若仍执迷不悟,则终为历史之尘埃,为世人之唾弃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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