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青，一位周游世界的行为艺术家

“这也能叫艺术吗？” ——很多中国人一提到行为艺术都会有这样的疑问。行为艺术作为当代国际实验艺术的主要类型之一，因其活跃性和零星性，给大多数不了解具体作品的人造成了误解。并且由于此类作品中经常出现裸露、血腥、暴力等场景，因此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争议。

近日，著名行为艺术家蔡青出版了他的第二本行为艺术著作——《行为艺术场景》。书中，他讲述了自己多年来在国内外策展、参与行为艺术活动的亲身经历，希望通过自己的眼睛还原一个真实的行为艺术场景。

我曾经以为绘画就是艺术的全部

如果你只认为蔡青是一个写行为艺术书籍和传记的研究者，而忽略了他也是一个行为艺术家，那么当你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你一定会感到惊讶。蔡青前半头的头发被剃成了普通的平头，但后脑勺的头发却很长，发尾染成了金色。他常常把长发扎成小辫子，发尾编成花状固定在额前。

蔡青，1961年出生，1984年毕业于浙江美术学院（现中国美术学院）版画系。在校期间，是浙江美术学院最活跃的时期，也是1985年的版画系。艺术运动得到培育。由于早年学习绘画时喜欢德国表现主义风格，1989年，他移居向往的国家德国，就读于斯图加特美术学院。然而，接触欧洲当代艺术后，蔡青却感到震惊，因为他发现自己在中国美术学院接受的教育太落伍了。短暂的犹豫后，他决定投身行为艺术创作。早期作品有《1 1》、《尘与抹》、《寻找我的二叔》等。

“中国的行为艺术（起步）相对较晚。”在中国，行为艺术始于20世纪80年代，但在20世纪60年代，法国艺术家伊夫·克莱因(Yves Klein)就已经将行为艺术推向了艺术的前沿。 。 “那个时期，一些中国艺术家也选择了行为艺术。他们以前都是画画的，因为中国的美术教育是从苏联体制来的，他们认为画画就是一切，但是从这个时期开始就有了这种多样性。 ”蔡青说道。

中国第一场行为艺术发生在1985年的北京大学。当时，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的学生吴光耀用白布裹住自己，然后一边继续拆白布，一边在作品上做动作绘画。沾有墨水的白布。

20世纪90年代中期发生在北京“东村”的行为艺术是中国当代艺术进步的标志。 “当时，从北京漂流过来的年轻人都在寻找廉价的住处。东村有一群年轻艺术家，他们根据自己的贫困出身进行创作。这些人在他们的作品中体现了他们对生活的深刻理解。非常强大的东西。”如张洹、马六明、苍鑫等。

广州和北京是中国相对开放的城市。蔡青认为，中国真正的当代艺术创作也是从这些地方开始的。例如行为艺术家林一林1995年的代表作《安全穿过林河路》。 “这是什么行为？中国变了，城市开始建起来了，砖头、石头什么的（很多），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林一林选择的材料是砖头，他搬了砖头。”一堆砖块从路的这一边移到另一边，整堆砖块看起来就像是沿着这条街走，过往的汽车也会改变方向，非常有趣。广州最典型的坐标建筑之一这部作品正在建设中，反映了当时的情况。”依琳是蔡青的好朋友，蔡青对这部作品也相当熟悉。

蔡青现任妻子艺馨是台湾人，专攻生物遗传学。 2001年，为了妻子事业的发展，蔡青和妻子搬到了纽约。

见证中国当代艺术在纽约的成长

有趣的是，很多中国当代艺术家后来移居纽约，其中有几位从事行为艺术，比如曾经在“东村”的张洹。 2005年左右，他开始返回纽约和中国。居住。

林一林也在2001年来到了纽约，来之前他让蔡青帮他找律师。刚到美国时，他住在蔡青家里。起初，林一林的英语很差，经常需要蔡青给他翻译。随后，两人一起去上语言课。因为他们非常努力，所以进步很快，很快就能和美国人交流了。

蔡青和妻子住在纽约曼哈顿上东区洛克菲勒大学学者楼的一套公寓里。 “美国是当代艺术的中心。如果你住在纽约，世界就会来找你！”回忆起在纽约的生活，蔡青显然很兴奋。

作为当代艺术的发源地和大舞台，来自世界各地的优秀艺术作品都将在这里呈现，丰富多彩的现实生活为当代艺术提供了丰富的创作动力。行为艺术在纽约依然非常活跃，不时有新的风格出现。近年来，它越来越成为主流。美籍华人艺术家谢德庆和南斯拉夫行为艺术家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在美国现代艺术展上举办个展。博物馆和古根海姆博物馆。

蔡庆的德语和英语都很好，因此他能够接触到居住在纽约的国际知名行为艺术家，包括阿肯斯、谢家华、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等人。也正是因为生活在纽约，蔡青见证了中国当代艺术在那里萌芽、成长、涌现：陈丹青在纽约寸步难行，沉浸在古典大师的阴影中，失去了画作。天赋;蔡国强凭借区美术馆创作的皇后“文化杂糅”《巴斯》成名；徐冰在纽约以外和大学里的许多活动都取得了成果；黄永砯在切尔西画廊举办的广受欢迎的个展，展现了他雄厚的实力和大师水平……蔡青通过个人经历或与纽约同事的交流，见证了中国当代艺术在纽约的兴起。

用他的话说，谢德清是对中国行为艺术影响最大的人，这种影响力甚至比西方行为艺术家还要大。 “我们之所以能做出一些好的行为艺术，是因为我们是从（谢德庆）的影响开始的，谢德庆给了我们一次尝试。”

1974年，谢长廷偷渡到美国，作为非法移民工作了14年，直到1988年获得特赦。起初，他在餐馆和仓库非法工作，浪费了四年时间。 1978年，他决定在一年内完成一部作品。从那时起，谢家华开始创作他最著名的五场一年表演（将自己关在笼子里一年；打卡一年；呆在外面不进室内一年；用绳子绑在艺术家琳达·莫塔诺身上一年） ; 一年没有说话，没有看，没有阅读有关艺术的文章，没有进入画廊）。蔡青的新书发布会在北京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艺术中心举行，这里也恰巧展出了谢德庆的《打卡钟》——每小时打卡一次，每天打卡24次，持续一年。

蔡青用“残酷”这个词来形容《打卡》：“你肯定睡不着，因为你每小时都要打卡，你肯定不能走很远的路，因为你一到就得跑回来。”这样会持续一年，做这样的行为艺术是非常困难的，这比真正的流血和痛苦要困难得多，因为他必须有更坚定的信念来承受折磨，而且非常困难。很难度过这个过程。”

在《行为艺术现场》中，蔡青介绍了很多中国年轻的行为艺术家和他们的作品，包括何成耀、周滨等，此外，他还描述了他参加过的很多行为艺术节和艺术项目。因为他熟悉与这些艺术家中的很多人一样，而且由于他亲眼目睹了早期中国当代艺术在纽约的传播，蔡青绝非一般的行为艺术记录，而是描述了自己在其中的感受和经历，力求还原现场的工作。 “行为艺术与其他艺术不同，绘画、雕塑等都是间接的，是创作完成后的结果。但行为艺术是直接的、即兴的，所以场景非常重要。”

向纽约致敬

在美国，蔡青创作了许多作品，如“9·11”后的《呼唤和平》、《向公牛弹钢琴》等，都展现了华尔街的文化错位。此外，他的艺术活动范围日益扩大，包括伦敦、卢森堡、巴黎、特里尔、卡塞尔、曼谷、马尼拉等，内容和合作者也多种多样，往往强调与地点、场景和时事的关系。芝加哥大学著名艺术史学家巫鸿形容蔡青的艺术作品是“多地点、全球旅行”。

2007年，妻子在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找到了合适的职位，蔡青也获得了该大学艺术学院的教授职位，他们决定离开纽约。但他很怀念这个地方，“我要离开当代艺术大都市，总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出一件大的作品。”就这样离开纽约，真是可惜。

于是，在出发前一个月，蔡青又实施了另一件行为艺术作品，以表达他对纽约的赞美和依恋。蔡青称之为“纽约崇拜”。

2007年8月5日早上8点，他从曼哈顿上东区的家出发，爬行在城市中，途经中央公园、现代艺术博物馆、洛克菲勒中心、ICP国际摄影中心，终于，到了晚上，霓虹灯闪烁，黎明时分抵达时代广场。他所经过的这些地方都是他在纽约生活中的重要场所。由于蔡庆腿部患有血管疾病，全程都是爬行，两名助理则来回敲击两条红毯。表演结束后，蔡青请围观者在地毯上涂鸦，分享自己的心路历程。

过程中，一名便衣警察一直监视着蔡青，因为他时不时会阻碍交通。警方本来想阻止他，幸好有一位美国当地艺术评论家全程陪同，并向警方解释。警察终于加入了与作品的互动，并在红地毯上留言。

蔡青表示，他对《崇拜在纽约》非常满意：“晚上经过时代广场时，人们为我开路，两边都欢呼雀跃，称我为‘英雄’，气氛激动人心。”还有很多漂亮的女孩爬到了我的身后！观众们积极参与并留下了关于纽约的评论，我很感动。”

对话蔡青：“中国最适合行为艺术”

蔡庆现在居住在新加坡，但他经常回到大陆参加活动、创作作品，也到大陆讲学。他觉得除了德国以外，他住过的其他地方都跟随妻子的事业，因为她走到哪里，她就留在哪里。回国发展是蔡青的选择。 “以前我几乎每年都会回中国在德国和美国停留一段时间。近年来，我从新加坡回中国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时间都是北京时间。虽然我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海外。”那时候，我好像从来没有离开过中国。”

问：纽约是一个当代艺术家集中的地方。你住在那里是怎样的体验？

答：纽约是居住华人艺术家最多的地方。可惜的是，他们大多只是以保守的中国方式生活在世界艺术中心，靠在大陆艺术院校学到的技能勉强维持生计。他们不懂当代艺术，也无法放下学习和研究的包袱。关键是他们也不学英语，他们很懒，也是因为唐人街让他们生活得幸福。他们住在市中心，但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他们通过翻译了解世界艺术潮流的能力甚至不如中国大陆的艺术家。因为那里中国当代艺术专业杂志不多。当然，也有少数中国人能理解，比如谢德清、蔡国强、徐冰、林一林等。

问：行为艺术家的作品不能像绘画一样出售，而且这些表演不卖门票。他们如何生存？

答：在中国举办行为艺术展览非常困难。我要向行为艺术家们致敬。尤其是陈进。他卖掉了自己的房子，策划举办了第十届OPEN国际行为艺术展，这是世界上最大的行为艺术展。 300余位艺术家连续两个月来到北京798艺术区。这在世界上是前所未有的。这是非常罕见的。

但从那以后，陈进的弹药和食物都用完了，现在活下去都成了问题。他创办了一家小企业。生活是相当艰难的，但如果一个人有理想，不畏惧这些，那生活是什么？有时候见到他我都会为他担心，而他却觉得自己还算幸运。

目前，中国行为艺术界存在以下几种情况。有些人有工作，或者利用工作来支持自己“执行行动”。我对这些人抱有希望，因为他们接触生活，在生活中挣扎，他们在创作作品时感受到和感受。头发，并且可以持续。还有一些职业艺术家，有点急功近利，经常陷入困境，工作经常被中断。

Q：在国内创作和在国外创作有什么不同的感受吗？

答：在国外做事可能比较安全，比如美国。遇到警察时不必惊慌。只要说明自己从事艺术创作，往往就会释然，或者停下来也没事。同样的事情，在中国的结果可能是不可预测的。有时可能很简单，有时可能很麻烦。

但同时，行为艺术家在中国的创作也是最偶然的，因为中国的一些制度还不是很健全。我在新加坡做这种事情是非常谨慎的。当我做出一个小作品时，人们会感到害怕。有的会被罚款，更严重的会被鞭打。在中国，虽然有干预，但是中国社会的内容太丰富了，有些事情你还没来得及让人做出反应就已经做好了。所以中国是最适合做行为艺术的地方。

中国观众的兴趣越来越大，数量也越来越多。一些外国艺术家给中国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们充满好奇并热衷于参与。作者：李源